《诗经》
和我一起朗声而读
我驾乘战车，
到那都城郊外。
从天子的殿堂，
派我到这里来。
召集那驾车的勇士，
快把战车装载。
国家多灾多难，
战事紧急不可懈怠。
我驾乘战车，
来到都城郊外。
竖起龟蛇大旗，
立起干旄迎风飘摆。
那鹰隼和龟蛇旗帜，
旗缀怎能不下垂？
就像我的忧心渐渐弥漫，
车夫也一身憔悴。
周王敕命将军南仲，
去那朔方修筑城防。
兵车隆隆浩浩荡荡，
龙和龟蛇旗帜鲜亮。
天子向我传命，
修建城防到那朔方。
威名赫赫的将军南仲，
将那猃狁无情扫荡。
想起我出征的时候，
黍稷刚刚抽穗扬花。
如今我踏上回家的路，
归途中大雪纷飞而下。
国家多灾多难，
我们更无片刻闲暇。
难道我不想回家？
只是怕完不成君王的命令啊。
草虫喓喓鸣叫，
蚂蚱蹭蹭乱跳。
没有见到君子，
忧心忡忡烦躁。
如今终见君子，
我心不再焦躁。
威名赫赫的南仲将军啊，
把强悍西戎清剿。
春季里白天越来越长，
草木萋萋繁茂生长。
黄莺喳喳婉转嘹亮，
遍野都是采白蒿的姑娘。
抓住敌人俘获群虏，
我们凯旋踏上归途。
威名赫赫的南仲将军，
平定猃狁踏平胡虏！
2 
该如何来用诗歌描写一场战争呢？
这首《出车》仍然采用侧面描写的手法，前三章写战争开始前的出征，后三章写战争结束后的凯旋，那必定惨烈的战争场面被简简单单的两句诗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薄伐西戎”、“玁狁于夷”。
我们在风诗中读到的涉及战争的诗篇，多半都是人民泣血的控诉，除了《秦风·无衣》有些慷慨豪迈的同仇敌忾之情以外，其他大多愁苦一片。
进入雅诗部分，情况有了些许的不同，毕竟作诗者的视角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站在统治者的角度思考问题，战争就有了它的必然性和合理性。然而，即便是描写战争场面最直接最丰富的《大雅·常武》也并没有过分渲染和美化战争，是中国缺乏尚武精神，还是中国人天生悲天悯人？
于是乎，“出车”读起来更像是中国象棋里招法，也更像是司机的专业口头语。
但实实在在的《出车》所描写的是一场真切存在过的战争。
那猎猎飞扬的大旗就足够让人眼花缭乱了：“旐”是绘有龟蛇图案的旗帜，“旄”是竿头上装饰着牛尾巴的旗帜，“旟”是绘有鹰隼图案的旗帜，“旂”是绘有双龙图案的旗帜，而“旆旆”则是用来形容这么多旗帜一起飘扬招展的盛大场面的。
大军既出，静等凯旋。
凯旋的画风突变，竟然是我们耳熟能详的诗句，比如化自《采薇》的“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途。”比如引自《草虫》的“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再比如化自《七月》的“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贵族范的《出车》有了民间的流响。
于是，战争的韵味又自然而然地冲淡了许多，倒更像是一场《大叔于田》般的围猎了。
如果是拍一部电影，先是轰轰烈烈的出征场面，随即镜头一转就凯旋而归了，投资固然省了不少，但喜欢看战争大场面的观众恐怕并不会买账。那么对于《出车》这首诗来说，作为观众的我们又会持怎样的态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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